30 你是不是知道

张艺兴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走着，刚刚从宴会厅出来的时候，门口时尚集团的工作人员问张艺兴是不是不舒服，张艺兴点点头，也拒绝了他们的送自己回去的请求，和他们温和地道了别。

现在晚上的风还是有些冷的，即使是夏季也是如此，天上突然还是掉雨点，紧接着越来越密集，雨点也越来越大，张艺兴身子抖了抖，他只穿了一件短袖，外套还在宴会厅的座位上，自己也带了雨伞，也在物品存档处，张艺兴有点后悔，一时冲动就这样出来了，掏了掏口袋，手机还在，手机传达在手里的震动很真实，张艺兴却不想掏出来，震的烦躁，张艺兴把早已经湿掉的头发撩起来，走到一个屋檐下，接起来手机。

“喂。”张艺兴发出了一个音节证明自己在听电话。

“艺兴！对不起！你现在在哪里？你走到哪里了？外边在下雨你知不知道？外套没穿雨伞不拿？你会感冒的？你去哪里了？我很担心你，你别走好不好，是我不好，是我处理的不对才导致刚才的局面，你告诉我你在哪里好不好？”吴世勋穿的不多也不厚，却生生地在凉爽的环境里出了一身冷汗，紧张地攥着手机通电话，原来预想好的怎么说话全忘记了。

张艺兴可能由于发现自己是抑郁症后，更加敏感他清楚地感觉到了来自吴世勋的担心，他也知道吴世勋的难处，吴世勋已经把和韩晨的事情处理的很好了，张艺兴觉得吴世勋不应该把错误归咎于他自己，望着外边还在哗啦啦地下着的雨，雨滴落在水洼上泛起的涟漪，一圈一圈四散开来，张艺兴盯得出了神，张艺兴叹了口气。

“吴世勋，你没有错，我知道你，我也相信你。”张艺兴虽然是笑着说出这句话的，内心却更加阴郁了，撑着徘徊在即将崩溃的边缘，“世勋呐，你没必要因为我耽误你的许多工作上必须做的事情，工作必要的社交，你还是去的好，我知道你追出来了。“

吴世勋不知道怎么形容此刻错综复杂的心情，张艺兴叫了高中才会叫的称呼，可言语之间明明很难过却还是为自己着想，握着手机的指关节都用力到泛白，“我让朴灿烈先帮我最后的慈善捐款了，回头把钱打回去就可以了。你在哪里，我要去找你。”

“世勋！”张艺兴使了使劲，让声音有些厉色，“我刚刚说什么了？”

“你相信我，理解我，不要因为你耽误工作社交。”吴世勋心里一动，他察觉到了张艺兴的怒气。

“你看，咱们想到一块去了，我刚刚和他们的负责人说我捐50万，钱刚刚让助理已经汇过去了，我有事先走，就这样我才出来。”张艺兴并不打算对口是心非，缓缓地说，“当然他亲你我也生气。”

“那，你告诉我，你在哪里？外表在下雨，你穿了多少衣服？”吴世勋并不打算按照张艺兴话里的意思重回会场。

“我......"张艺兴望着屋檐外边的雨，打了个冷颤，突然后悔自己为什么一时冲动就离开了，气到衣服也没拿，自己为什么不一鼓作气宣示主权。而吴世勋关心意味的连环问题，让张艺兴哑了口不知作何回答，更不想让吴世勋知道自己此时的狼狈，不知是不是天气原因，还是刚才的意气用事，张艺兴此刻被自卑感包围，觉得不小心翼翼说话，什么都会变坏，就像突然下雨的天气，突然湿透的自己，自己畏惧，什么都不说，太懦弱了。

吴世勋得知张艺兴病情后就想给他手机装定位，以便自己知道张艺兴是否安全，可他觉得张艺兴的状态，结合金珉锡医生说的话，这才没有装定位系统。但是此时张艺兴又去了哪里？吴世勋急坏了。电话那头，张艺兴说了一个“我”之后，也没挂电话，耳边全是雨声，自己身边的雨声和电话那头的雨声遥相呼应。突然，吴世勋听到了一个耳熟的声音从电话里传过来。

“张艺兴？你怎么在这？还淋了雨？”金珉锡刚好点完了咖啡，四处打量咖啡店的时候，恰好看到了店旁边那个禁闭的服装店门外的人影，金珉锡觉得耳熟，和服务员说了一声咖啡做好后放哪里，就出去看，一看，居然是张艺兴。对张艺兴金珉锡还是颇有好印象的。

“你是？金珉锡医生？”张艺兴回过神来，电话也没挂，有些诧异地看着金珉锡，却还是如实地说到，“我参加慈善晚会，出了个让我感到不愉快的是，一怒之下我就这样出来了，也不知道会下雨。”

“外边还在下雨，很冷，进来坐吧。”金珉锡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张艺兴，好像没什么自残和低落在张艺兴身上体现的样子，心里舒了一口气，刚才金钟大和自己说张艺兴唱歌时的样子，金珉锡还多想了一下。

吴世勋按耐不住，声音通过张艺兴手机传出来：“艺兴！是谁？”

金珉锡才反应过来，在张艺兴求救的眼神下，拿过来手机回答:“我们见过，我是金珉锡，我在一个咖啡厅等参加晚会的钟大。”

“艺兴没事吧医生？能碰见认识的人太好了，你们在哪里？我马上过去。“吴世勋松了一口气，绷直的后背也放松了一下，仿佛劫后余生一样笑了笑。

金珉锡抬头看了看张艺兴，张艺兴眼里透露着拒绝、逃避、恐惧，金珉锡遂靠近张艺兴耳边小声问张艺兴是不是不想吴世勋过来，得到张艺兴的被赦免一般的眼神后，心里猜了个五六十，拿起电话回复吴世勋：“吴总，你还是会去继续参加晚会吧，艺兴在我旁边你大可放心，你实在不放心一会和钟大一起过来，他会提前走一会。”

金珉锡从把张艺兴轻微病情告诉吴世勋的时候，两个人仿佛有约定一般，所以吴世勋听出来了金珉锡的语气，答应了下来：“好，我一会结束了再过来。”

金珉锡叹了口气，一脸关心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手里捂着热牛奶的张艺兴，“你看你都快湿透了，如果不嫌弃，先穿我的衣服吧。”说着金珉锡戳了戳旁边的行李箱。

“阿嚏！”张艺兴在发了一个大喷嚏后，吸了吸鼻子，答应了下来，“好，不过医生你怎么会拿拉杆箱等钟大？”

“我刚好两天假期，几天后他就发专辑会忙起来，我们想着出去走走。”金珉锡抿着嘴，笑着回答，“一会就直接去机场。”

“这样啊～看来你们是真在一起了吧？”张艺兴看到好朋友被自己撮合了一个美好的姻缘，还是很开心的。

“算是吧，初期。”金珉锡也毫不保留地承认了，大概把开心带给张艺兴，可以让他舒服一些。

过了一会，张艺兴在咖啡厅员工休息室换完衣服，出来走向金珉锡的时候，越想越不舒服，总闪现他从李乃城那里回来后，吴世勋显得过分担心的模样，抑郁症都人有的时候很敏感多想，所以张艺兴这时候有种吴世勋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知道了什么的感觉。

在和金珉锡简单唠叨了几句金钟大后，张艺兴盯着金珉锡温和的脸，犹犹豫豫地问了出来：“医生？我那次仅仅是简单的小病吗？”

金珉锡心里一顿，表面波澜不惊地说到：“就是你看到的那样，怎么了？”

“我就是觉得一个不大的病，现在也早就恢复了，吴世勋他有点过于担心了。”张艺兴锁了锁眉头，对医生他还是保持信任的，所以吐出来一些内心话，“而且，淋个雨而已，我感觉吴世勋下一秒就要着急死了似的，为啥呢，这不是很奇怪吗？我早就和他说过，我和他之前的事情已经全部解开了，我已经开始慢慢习惯他了，我也很信任他，一定程度上也依赖他，按照我对他的了解，吴世勋他应该安下心来了啊。”

“你告诉我，刚刚发生了什么？”金珉锡还是有些慌乱了，他预想到张艺兴应该是发现病情了，但他没说，自己说出来实在是不妥。

“一个人亲了他被我看到，我不舒服，一赌气，就出来了。”张艺兴用轻松的表情说出这句话。

“所以他是很爱你才会担心你的啊。”金珉锡拍了拍张艺兴的肩膀，“别多想了，放宽心，等你自己决定好了，就跟他在一起吧，两个相爱的人，早点在一起，共度余生，多好。”

“我知道世勋他做好了准备，我本来也做好了准备，但出了点状况，我并不想让他知道。”张艺兴盯着杯子里的牛奶，眼神暗淡，再温暖也不管用。

“嗯，你想说什么就尽量说，我愿意做倾听者和建议者。”金珉锡真诚地点了点头。

“我总觉得我是可以倾诉给你的，我希望你可以保密。"张艺兴眼里的泪光闪烁，“可以吗？这是我只给亲眼看到的人说过，就伯贤和墨白而已。”

“既然你信任我，我当然要遵循你的意思。”金珉锡感同身受地说到。

“我初中一来一直以家里只有自己自居，可前几天我那个抛弃了我们俩的所谓的父亲，把我带走了，带到他刚来x市买的别墅里。”张艺兴猛喝了一口牛奶。

“所以你不打算告诉吴总？”金珉锡问道。

“我本就不想告诉他，我以为这个事情很早就结束了，我刚刚做好一切准备，打算和世勋开始，李乃城又出现了，我不想把我那样的过去和那样的血缘关系暴露给他，我已经把很难熬的自己展现给他了，我不想因为这个双方都累。”张艺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以为我去一次说清楚，自己解决完了，我还可以好好地和世勋在一起，但是，就是这么折磨我啊。”

“我能问发生什么了吗？”金珉锡现在是确认了内心的预感，小心地问道。

“我发现了他做的一些事，一时急火攻心，看到刀就对着手腕附近来了一下，我有凝血障碍，晕倒了，醒过来偶然通过李乃城的家庭医生得知，我有抑郁症。”张艺兴说完这句话最后五个字后，如临大赦一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瘫在了沙发上，自嘲地笑到，“我终于亲口说出来了，刚刚我一下从会场出来，大概也有这个作祟吧。可我不能让世勋知道。”

“为什么？”金珉锡说不震惊那是假的，毕竟自己的最坏的猜想被证实了。本来以为可以慢慢变好，没想到张艺兴自己还有这样的经历，居然还发现了病情。

“你看，”张艺兴坐直，给金珉锡看了看伤口，“我没有勇气，这个我和世勋说的是改服装比较急，和伯贤还有墨白说的是和李乃城有了争执误伤。我不想把我的悲伤让别人知道，他们会因为我变得不快乐，特别是世勋，我知道的。”张艺兴把袖子收回来，重新靠在沙发上，眼神涣散。

金珉锡看着张艺兴的真实的内心想法，心里顿时充盈了愧疚感，毕竟病情最开始是自己发现的，那换个说法现在告诉张艺兴吗？

“艺兴。我必须告诉你。”金珉锡先站起来深深地真挚地鞠了一躬，“对不起。”

“难道？”张艺兴立马敏感地反应过来。

“并不全是，我是受钟大嘱托仔细给你检查，我查到的时候，你是轻微有点的情况，而且你自己并不觉得自己的异常，这种情况，是可以通过积极的社交和活动，在你神不知鬼不觉时，自愈的，你知道吗？”金珉锡真诚地说到，内心紧张地要命。

“我相信你，医生，这些，其实如果不是我发现李乃城做的事，我可能就不会这样。”张艺兴虽然内心苦涩，但明白医生的好心，突然，刚刚换完衣服的念头又出来了，张艺兴哑了哑，颤抖地问道：“所以，钟大世勋都知道？”

金珉锡默默地带着歉意点了点头。

“世勋知道？！”张艺兴坐不住了，突然站了起来，“不行，我不能让他再见我了。不行，我不能让他知道我不仅有抑郁症，我还有一个烂摊子，这样会让他很烦的，双方都很糟糕的话，怎么走在一起？只有我自己糟糕就够了，医生，我先走了，我得抓紧时间想办法躲着李乃城那边，离开X市，等我好了，我就回来找世勋。”

“？！！！”金珉锡这下不懂张艺兴的逻辑了，在金珉锡的认知里，抑郁症还可以这样？不仅仅把所有阴暗面自己扛，还把温暖的一面留给别人？这样这个患者什么时候才可以好吧？

这时候咖啡馆的门开了。

“怎么了？”金钟大拍了拍张艺兴肩膀，接着站在了金珉锡身边。

金钟大看到张艺兴焕然的眼神和因为纠结悲伤有些颤抖的嘴角和手臂，又扭头看了看金珉锡一脸愧疚的表情：“不会吧？”

金珉锡点头的动作证实了金钟大的猜想。

“你说的？”金钟大问道。

“艺兴自己额，出差的时候发现的。”金珉锡顿了一下，回答。

张艺兴投过去感激的目光，幸好，金珉锡没有都说出来。

“怎么了？”又一个声音飘到张艺兴身后，来者是吴世勋。

这个声音惹的张艺兴一颤。

吴世勋进门之后看到张艺兴换了衣服，头发也是干的，瞥见桌上的热牛奶，舒了一口气，打心底里感谢金珉锡。

吴世勋对金珉锡和感谢和对张艺兴一连串的关系还没说出口，就对上了张艺兴扭过来时，满脸的泪和深达眼底的悲哀和自责的眼神。

吴世勋心猛地一疼。

吴世勋微微俯身，和张艺兴平视，轻轻地顺着张艺兴已经干了的柔顺的黑发，“怎么了？”

“你是不是知道？”张艺兴直勾勾地看吴世勋，看到吴世勋眼睛里自己的身影，心里更难受了。

“是。”吴世勋看到张艺兴的眼神就秒懂了，多年的认识和了解，他早就知悉张艺兴的许多眼神和动作，可以说，他们两个早就把彼此的音容相貌深刻于心了。

“对不起，世勋，对不起，世勋，对不起，是我太怯弱了。”张艺兴撑不住了，盯着自己手腕的伤口，还没全部愈合，用另一只手使劲扯着伤口，动作非常快，其他三个人反应过来的时候，血已经开始流出来了，“世勋，我好像这样会舒服一些，可是，这样我就又让你不开心了。”

说完这句话，张艺兴晕了过去，被吴世勋及时接住，吴世勋在和金珉锡简单给张艺兴处理了一下之后，直接抱起来张艺兴赶去了医院。

金钟大和金珉锡默契地对视了一眼，纷纷放弃了出去散心的决定，也开车去了医院。